□铁云
和杨余泓先生相识已有十几年了,那时,他是《安庆晚报》副刊编辑,我是作者,编者和作者之间因为文字而相识、相知,甚而成为朋友。所以称呼他为老师,可实际上亦师亦友,因为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足够低。
当我几乎一鼓作气读完他的新作《写作着是美丽的》后,觉得曾经的杨老师除了还是那么热情爽朗外,更立体地看到了自孩提一路走来的那个春风满面活泼好动的少年、青年,他成长的历程中,书本对于他的意义,写作对于他的意义。
请翻开这个春天的这本散文集——
6个单元,亲情是浓郁的;故乡是难忘的;下乡是必需的;回忆是甜蜜的;写作是美丽的;艺坛是多彩的。
当合上书,闭上眼睛,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喜欢踢足球、打篮球的活泼少年,而不是若干年后那个成熟稳健的副刊编辑。
故乡是难忘的,这一辑其实都是回忆篇目,比如《少年旗手之梦》《马路执勤》将一个小小少年学习之余热衷公益活动的心理和行动写得活泼可爱,《校友储建平》写的是高一届的校友储建平在足球上的英姿,虽然并没有什么交集,但少年时代那种身边的“楷模”就像场上“英雄”一样,总让看他的少年心里仰慕不已,这符合少年心理,而读者也能看出曾经自己的影子。
下乡是必需的,这一辑是作者青年时期的成长历程,从都市到农村,从家境还算殷实的幸福家庭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乡下,作者好像并没有多少不适应,干农活对他来说也没有多辛苦,不像其他来自城市的下放学生恋城、想家,而是自觉和农民打成一片,融入乡村,文字里露出的是一个年轻小伙的积极向上。我想,这得益于作者丰厚的知识底蕴,和曾经的“写作”经历,不是在校时就曾经写过“非驴非马”的小说嘛,虽说那篇小说的读者群只是同学和家长,可已经是早期创作了。
得益于家庭浓厚的学习氛围,父亲有大批的小说杂志书刊可供阅读,上学时就读了同龄孩子没读过的书,下乡后,作者更是业余将读报读书当成事业来做,可以说,坚持阅读是作者成功的基石,而坚持写作则是作者成功的法宝。而作者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创作,而是写作上的多面手,各种文体轻松驾驭,比如,大队搞文艺宣传时,要写对口词,三句半,看电影时写影评,看足球时写球评,看戏曲时写戏评……知识面宽泛且精准,本来,作者从少年起,就是一个兴趣广泛善于钻研且用心的孩子。
艺坛是多彩的,这一辑里,写到了电影人,主持人,还有文艺作品中的角色分析等等。印象最深的是《谁来出演林道静》,是啊,相信大多读者都读过《青春之歌》,那个年代圈粉无数的作品。当时读中学的我也曾被林道静迷得云里雾里。而杨余泓先生读书或者看文艺作品不同于其他读者或观众,他会反复看,反复揣摩,再形成文字,“精读”和泛读的结果当然不一样。所以,杨余泓先生的写作风格,就是手到擒拿,因为他早已做足了功课。
亲情是浓郁的,这一辑立体再现了作者一路走来,家庭和家族成员,像放电影似的一一从读者眼前走过,最亲的当然是父母,《我的母亲》《嗜棋的父亲》,将做售货员的母亲的形象跃然纸上,那是一位能干且善良,给孩子空间的有识母亲。父亲是企业干部,但平生嗜棋到了痴迷的地步,一个稍有空就会拿上棋盘逼人对弈的父亲形象又在读者面前出现了。还有诸如奶奶、保姆、舅舅、二叔、二婶、大哥等一众亲人或普通能干,或多才多艺,或贤淑通达……
从文字里看出,作者的爷爷奶奶自东北辽宁来到上海浦东定居,作者父亲来到合肥,后又举家迁到安庆,真可谓自北一路南下,所以,地理意义上,作者应该是典型的东北人,而从生活意义上,作者又更多地在南方生活。所以兼具了南北优势,除了文风的热情爽朗,还有文字的细腻精悍。
写作着是美丽的,这一辑当然是说写作了,杨余泓先生的写作是独特而宽泛的,他不同于一般作者,选择某一种文体,他样样文体都写,而且都写得好。《我写世界杯》《我的小说情结》,写球评,不是热衷于球类,有一定的专业知识是万万不能的。写小说,没有丰富的阅历和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也是断断不行的。杨余泓先生做到了,他的球评多次获奖,他的小说拿过政府奖,做一行,爱一行,专一行,大概是杨余泓先生的人生信条。
写作之于杨余泓先生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写作,它是杨余泓先生人生转折的开山劈路之器,不是吗,曾经下乡回城后,他就是一个抡锤拿钳的车间工人,正是一支笔在他手中一路舞出人生绚丽之花,从厂办宣传到特招进报社,写作之于杨余泓先生是意味深长且无限美丽的。所以杨余泓先生将这本散文集以《写作着是美丽的》命名是恰当而隽永的。
读杨余泓先生的文章轻松惬意,没有隐晦艰涩,没有吊书袋子,有的是深入浅出琅琅上口又意蕴丰富。我记得杨余泓先生曾和我聊天说过,“写小说就是要写得好看,读者喜欢看。这样小说就是成功的”。是啊,推及至散文,不也是同样的道理,你说你写得莲花遍地开,读者不买账,也是失败之作。
多年前,我和杨余泓先生的笔墨来往中,就知道他是个能说会写的人,他编发过我很多散文,而每次有文章见报,他都会寄2份样报给我,这份细致在编辑中是不多见的。以致我再次想起那些诸如冰小弦、蓝小烟、绿苔、蓝云等等笔名,一个时期的写作生涯,也是蛮有意思的。
杨余泓先生曾多次电话里传授一些写作知识,并鼓励我尝试写小说,所以也曾花几天功夫写了篇非驴非马非中非短的小说《相见不如怀念》,我当然知道那是一篇失败之作,承蒙江苏宋老师不嫌弃,发在他主编的某刊物上,这是后话。
星河不问赶路人,岁月不负有心人。杨余泓先生当是这样的有心人。而他的写作,正如船后的波纹,总要过后才呈现美丽。